季明娶了我，却说三年婚姻不过一时兴起。
他甩给我一只钢笔，和一份离婚协议。
「赶紧签，别耽误我跟佩佩的婚礼。
」
一道清冽嗓音突兀响起，「把这个也签了。
」
一本鲜红的册子“啪”拍到桌上。
我惊愕转头，却见京圈太子爷左燃混不吝的站在身后，朝我挑了挑眉。
在我面前，婚书和离婚协议叠放一起，看得我傻了眼。
后来，季明颤着眸问我，「思雨，跟我复合好不好？」
左燃一把将我拉进怀里，勾唇痞笑，「你刚刚说，要和我老婆复合对么？」
1.
1K市名门的宴会，纸醉金迷，极尽颓唐。
季明和左燃一左一右，坐在宴会主座。
季明是上市公司新贵，前途无量；左燃是京圈太子爷，根基丰厚。
旁边一水儿阿谀奉承的人，将两人之间的地挤了个水泄不通。
聊着聊着，不知谁就提起了姜思雨。
有好事者多嘴问，「听说你现在的妻子姜思雨，是大学时期就在谈的女朋友？
大家都说你们是真爱，季哥，你心里怎么想的？是不是真的啊？」
「她？」季明从唇齿间吐出一口烟，低低地笑，「当然不是。
」
此言一出，全场哗然！
旁边人赶忙追问，「为啥啊？要不是真爱，怎么能谈三年？」
季明嗤笑，「就一唯唯诺诺的胆小鬼。
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，带出去撑门面还算不错，谁会娶她？」
一旁跟他相熟的兄弟拍拍他肩，哄笑到，「季明，不厚道啊！人家小姑娘明显对你动了真情的。
」
「真情是什么东西？」季明叼着烟，眉眼间尽是不屑，
随手弹了烟灰，「没听说过那句话么？舔狗舔到最后，一无所有。
」
「将妻子比喻成舔狗，你也是没谁了。
」
「难道不是？让干嘛就干嘛，比我家保姆还听话。
」
季明说着折了手中的烟，随手扔在地上踩灭，「要不是怕传出去不好听，我早就和她退婚了！」
「怕什么不好听？」
冷沉的音调响起，霎时镇住了闹哄哄的人群。
这话语压迫感太强，众人不由得转头，向另一侧主座上的人看去。
左燃眉目无温，倚在椅背上，冷眼旁观这一出闹剧。
宴会的灯光打在他脸上，勾勒出个矜贵无双的轮廓。
狭长的眸微眯，其中危险却分毫不减，气质清贵，却透着浓烈不好惹的气息。
看得众人一时发了愣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，「太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？」
左燃垂下眸，语调同样没什么温度，「字面意思。
」
这话又激得人群惊讶起来，「依您所见，季明该与姜思雨退婚是吗？」
左燃这回没说话，站起身来，冷冷扫了季明一眼。
「毕竟婚内出轨，传出去比跟相濡以沫三年的妻子退婚更不好听，不是么？」
说完这句话，他就头也不回离了席。
宴会上却炸开了锅！
毕竟所有人都知道，这位爷信佛，在这些事上从不说假话。
2.
「你说什么？」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程絮絮，「左燃说，季明出轨？」
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信，「怎么可能，方芷佩都到国外定居了，他能找谁出轨去？」
没想到听完这话的程絮絮比我更震惊，「方芷佩一年前就回国了啊！姐啊，没人跟你说吗？」
我浑身一颤，五雷轰顶不足形容此刻的心情。
「我......」喉间话语，顿时变得滞涩难言，「我不知道，他也没跟我说。
」
程絮絮咬牙，「渣男！他肯定是和方芷佩又旧情复燃了，你等着，我给你报仇去！」
她说完就一挽袖子，大有跟***打一场的趋势。
我赶忙拉住她，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破碎，「你先等等......」
我还怀抱着一丝侥幸，「说不定，是假的呢？」
程絮絮瞪我一眼，「姜思雨，你是真这么恋爱脑上头吗？」
她指着自己，情绪激动，「姐妹儿我这么跟你说吧，就算你现在告诉我我是假的，左燃说的话都不可能假！」
「他是什么人啊？他可是京圈太子爷，有什么风声瞒得过他的眼啊？」
「这么多年，就没人听他说过一句假话！更别提是八卦了，那些捕风捉影的事，他几乎就没掺合过！」
我意识到他这句话的含金量了。
可是我真的，提不起劲来。
这么多年，心被季明伤了太多次，整个人卑微到尘土里。
以至于如今，连提离婚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程絮絮显然是看透了我，恨铁不成钢的狠狠一哼，
拉起我就走，「你不敢提是吧？行，我替你说......」
她话音未落，我家的门「咔哒」一声打开了。
季明冷冷淡淡站在门外，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纸。
「思雨，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。
」
程絮絮脾气很暴躁，「商量？你怎么不先解释下今天左燃那一番话？」
她拎起手边的玻璃杯就要砸，手抬了一半，目光猛然定在季明手上那一张纸上，停了动作。
我心生疑惑，忍不住顺着她目光看去，「怎么了？」
话语戛然而止。
因为我看清了，季明手上的纸。
是一张离婚协议书。
「签了吧。
」
季明将纸放在桌上，看起来一刻都不想耽搁。
我骤然起了反骨，冷冷的回，「这么着急，忙着和别人结婚？」
季明的眸有一瞬闪过诧异，随即坦然承认，还顺带甩给我一只钢笔。
「是，签了吧。
别耽误了我和佩佩的婚礼。
」
3.
佩佩，方芷佩。
我被他气笑了，刚要再刺他几句。
一道清冽嗓音突兀响起，「把这个也签了。
」
一本鲜红的册子“啪”拍到桌上，风掀起册页，也将那纸离婚协议扇得哗哗作响。
我惊愕转头，却见京圈太子爷左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，朝我挑了挑眉。
在我面前，婚书和离婚协议叠放一起，看得我傻了眼。
......等等？
我看看左燃，又扫了季明一眼，「你们约好的？」
左燃眸底的厌恶遮不住，「没有。
」
季明同样很烦躁，「我说你宴会上发什么疯呢，原来是早就等着我离婚，好把姜思雨娶回家呢？」
左燃凉凉扫了他一眼，「是又怎么样？」
「你总不想我把话说开了，让你家那位以后在圈里被你连累吧？」
程絮絮冲出来，「说啊！我现在就去爆料！」
左看右看，一群人里我居然是最冷静的那个。
我飞速签了离婚协议，又刷刷签......不对啊，我在这签结婚证有什么用？
又不会有法律效力。
我拿起那本小册子，左燃的目光也第一时间转了过来。
「办这个，好像要去民政局......」
我咬着唇，却被左燃误以为是为难。
滔***意霎时间偃旗息鼓，他放缓了声音问，「是有什么问题吗？」
我把刚刚的顾虑跟他说了，左燃听完也愣了下。
「那我们现在去民政局。
」他牵起我的手就走。
留身后两人愣在原地。
走远了一段后，我忍不住说了真话，「左燃，我就是气气他。
」
「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领证，不合适吧？」
传闻中强势难惹的男人皱了眉，喉结滚动，几度欲言又止。
最后还是顿住了脚步，「都听你的，你要是觉得不合适，就......」
就什么？就不领啦？
我失笑出声，「没事，都是成年人了。
」
方才被程絮絮科普了一脑门子的左燃事迹，我不可否认的，对面前这个男人生出了些微妙的好奇。
听到方芷佩回国，对季明出轨的事我就已经信了大半。
再看他这么急吼吼的上门离婚，还说要娶方芷佩过门，我头顶的绿帽子简直亮得要发光。
我本来的确对领证的事有点抗拒，但看他这「都听我的」乖巧模样，我又觉得。
试试，也未尝不可。
更何况，都是成年人了。
难不成就许季明玩婚内出轨，不许我挑战下先婚后爱？
听到我的回答，左燃身形微颤，旋即更紧的握住了我的手。
话语郑重的像是承诺，「你放心，我一定会待你好。
」
我轻笑，「好，我等着你证明。
」
4
领完了证，我迷迷糊糊跟着左燃回了家。
反应过来后我猛地松手，「等一下，这......」
这发展，好像有点不太对吧？
难道不该是我和左燃感情慢慢升温，然后等到某个时刻，再水到渠成嘛？
怎么莫名其妙就直接到他家里了！
左燃看向我，沉默许久。
眸底划过一丝受伤，「你要回自己的家么？」
我刚要点头应是，他又道，「那我送你回去。
」
这话反而说的我不好意思起来。
虽然领了证，名义上就是合法夫妻了。
但左燃明晃晃照着深情的眸，却与他堪称克制的举动全然不同。
「没事，」话语转的比我脑子快得多，「跑来跑去太麻烦了，而且回去说不定还要遇上季明。
就这样吧。
」
我清楚的看见左燃的眸子亮了。
墨色眼眸洒落细碎银河，他指了指各个房门，柔声道。
「你挑个喜欢的房间住，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。
」
......
另一边，宴会厅。
季明今天特地召集了相熟的朋友，办了场宴会。
兄弟邹佳宇神神秘秘的凑过来，拿胳膊肘怼了怼他，「哎，咱俩是不是多年的好兄弟？」
季明不明所以，叼着烟问，「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，做什么？」
邹佳宇兴奋的搓了搓手，凑近他问，「今天突然拉我们来办这么大的宴会，不简单吧？」
季明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，却又极快的隐没下去，故作平静，「怎么？」
「哎呀，还装呢！」邹佳宇狠狠一***，直接挑明了，「你就直白说吧，是不是打算今天和佩佩姐求婚？！」
邹佳宇觉得自己猜的准没错儿，自信满满的说了出来。
果然见到季明一愣神，含糊的应，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
」
「我懂我懂！帮你保密！」
嘿嘿笑完，邹佳宇就兴奋的蹦哒回去了。
季明掐了烟，盯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神，也跟着慢悠悠的走进了宴会厅。
刚一进门，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就扑上来，攥着他的衣袖不撒手。
「季哥哥，有没有想我呀～」
方芷佩今日穿了条及膝晚礼裙，淡蓝色的调子，远远望去竟有几分像是婚纱。
季明心头一跳，总觉得她是猜到了什么。
「想你了，」他熟练的将人揽在怀中，落了个吻，「佩佩今天穿的真好看。
」
方芷佩低头扯了扯裙角，笑回，「那是！来见季哥哥，当然要穿的好看一些才是，不然怎么配得上咱们的商圈新贵呢？」
季明无奈的笑，话语满是宠溺，「你啊，油嘴滑舌。
」
「来来来！季哥，佩佩姐，坐这儿！」
宴会上都是相熟的兄弟，彼此招呼了几个来回，就坐下开始吃饭喝酒。
酒饱饭足之后，众人都有些醉醺醺的。
季明也下意识朝旁边一伸手，「醒酒汤呢？」
方芷佩就坐在旁边，被他的动作整的一愣，「什么醒酒汤？」
季明听得这话，才堪堪清醒了些。
他眯起眼看了看旁边的人，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，难受得不行。
方才大家都太兴奋，给他灌了不少酒，此时此刻没有一碗热乎的醒酒汤等着他，他颇为不适应。
只模糊记得，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这么难受的感觉了。
眼前的身影晃着晃着，竟和记忆中姜思雨的影子重叠了。
季明半醉着攥住方芷佩的肩，迷迷糊糊的重复，「思雨，去给我煮碗醒酒汤来。
」
很熟练的命令语气，仿佛他曾将这句话说过无数遍。
那个名字激得方芷佩猛然跳起来，甩开他的手狠狠瞪着他，「我是方芷佩！你刚刚喊的谁的名字呢？！」
这一幕惹得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，邹佳宇忙开口打圆场，「佩佩姐别生气，他就是喝多了糊涂了！」
刚刚他喊「思雨」那两个字时，里面的暧昧自然却狠狠伤了方芷佩的心。
她生着闷气直起身，「那我先走了，下次再聚。
」
她并不真心想走，就是试试季明的反应。
然而走到一半，她猛地回头，发现季明居然半点挽留的意思也没有。
还坐在原地，眼眸半盍着等他的醒酒汤。
「季明！」她怒气冲冲的跺脚，「我要走了！你都不留我一下？」
这一发作，她早把季明喝醉了不舒服的事全抛到脑后了。
但高声的话也算扯回季明些许理智，他犹豫着开口，「佩佩？」
方芷佩听得这一声，怒气消了大半，折身坐回去，「嗯，是我。
」
「去给我端杯热水。
」
这般生硬的命令语调，方芷佩哪里听过。
她登时又不高兴了，「叫我端水，也不知道哄着我点？」
旁边有季明的朋友看不下去，扶了扶脸上的黑框透视，「季哥明显不舒服，这种时候你就别跟他犟了。
」
谁料这话又让方芷佩回想起，方才他喊「思雨」那一段。
季明从来不会这样命令她，可短短几分钟内，他已经数次用对姜思雨的语调对她说话了。
这样一想，方芷佩顿时不乐意了，哼道，「他不舒服，我还不舒服呢！」
「怎么这么不懂事？」黑透视不满的挪了位置，起来将季明扶到洗手间。
一群兄弟哗啦啦的围上去，把方芷佩一个人留在了原地。
又是冷水洗脸又是醒酒汤，一群大男人有大半都是醉鬼。
手忙脚乱的处理好了，天色已近深夜。
黑透视不满的抱怨，「方芷佩真是的，这种时候和你闹脾气！」
季明此刻也已清醒了大半，回想起方才那幕只觉得心寒。
他不置可否的点头，随着人群走回了宴会厅。
方芷佩一个人被扔在那里，闹脾气等着季明哄她。
可季明醒酒那一遭被折腾的不轻，心里也憋着气。
就这么相对无言了半晌，谁也不肯先开口。
最后还是邹佳宇开口，打破了沉默，「季明！」
季明沉着眸抬眼，「？」
邹佳宇心里叹气，这别是把要事给忘了吧。
当着方芷佩的面他不好说的太明显，于是只暗示道，「刚刚大家都喝高了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？咱们办这场宴会是为了什么来着？」
方芷佩似有所觉，也看了过来。
她隐约猜到，季明会在这次向她求婚了，不然也不会穿得这么精致隆重。
谁料季明低头，翻了翻烟盒，没找到。
「没为什么，」他心里烦躁，又下意识伸手，「烟呢？」
做出这个动作后，他猛然意识到。
会随身帮他带着烟盒，一喊就递的人，是姜思雨。
而不是方芷佩。
方芷佩看着他的动作，眼眸也倏的黯淡下去，隐隐生起不好的预感。
5.
季明可是上市公司的新贵，和他结了婚后，车、房、包包，肯定要啥有啥。
结婚的事，方芷佩比谁都心急。
偏偏仗着季明对自己的情分，又不担心他会反悔。
她始终觉得，结婚也就是早晚的事。
邹佳宇还以为季明是忘了正事，心里那个急啊，下意识就喊了出来，「哥们啊，你今天不是打算和佩佩姐求婚的吗？怎么喝酒把正事都给喝忘了呢？」
今天方芷佩让他接二连三的不顺心，到现在胃里还隐隐作痛。
季明下意识不想提这个话题，随口敷衍，「没有的事，今天就普通聚会。
」
此言一出，邹佳宇瞪大了眼睛！
方芷佩也难以置信的冲上来，一把攥住他的手，泫然欲泣，「季哥哥！我们已经一年了......」
季明最讨厌别人拿情分要挟自己，皱眉抽出手，「这事急不得，再等等吧。
」
说完，他就拿出窃听联系司机，边打电话边离开了宴会厅。
徒留方芷佩站在原地，愣神许久......
左家宅中。
「吃一点？」
一觉睡醒，左燃竟已做好了早餐，亲自给我端到了房门口。
我面色绯红，带着刚睡醒的懵然，「这怎么好意思......」
「我记得你爱吃。
」高大的身躯，如玉的指节，此刻端着个小小的早餐盘，怎么看怎么不和谐，「吃一点吧。
」
我接过餐盘，扫了眼。
溏心蛋，炸虾片，虎皮瑞士卷配一碟果酱，果真都是我爱吃的。
忽然意识到不对，我这么混搭的奇特早餐风格，怎么会可能刚好做的分毫不差。
「你......」我试探着拿起虎皮瑞士卷，咬了一口。
松松软软的，比我吃过的所有早餐都要更香些。
我不知不觉就把它吃完了，开口问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？」
左燃指尖微不可查一顿，「听人说起过。
」
某次宴会上，季明曾经用讽刺的语调，跟所有***肆宣扬我的「奇葩饮食习惯」。
所有人都跟着嘲笑，只有左燃，认真记下了我的喜好。
我的脸霎时红透，热意蔓延到耳根。
整顿早餐，食不知味。
左燃很有耐心的等着我吃完了早餐，又拿过餐巾纸替我细致的擦拭，这才转而牵起我的手。
小心翼翼问，「雨雨，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父母，可以吗？」
我指尖滚烫，蓦地紧张起来，「这么快？」
左燃唇角微微勾起，眼眸难得多了丝促狭，「合法夫妻了，怎么不行？」
也是。
他是京圈太子爷，结婚这样大的事，没道理瞒着家长不让知道的。
我点了头，「好，等我换个衣服。
」
他黑曜石一般的眸霎时亮起来，灼灼情意几乎要把我烧穿。
哑声应，「我等你。
」
......
我本以为见家长该是在老宅里，再不济，也不该是在一场宴会上。
这宴会甚至算不上家宴，而是京圈名流聚集的交际宴。
左燃牵着我的手攥得很紧，掌心灼热，偏头同我解释着，「他们比较忙，平时不是在公司忙工作，就是在出席宴会。
」
我没想到他这么贴心，连这些事都与我认真解释。
心跳立时快了些许。
左燃牵着我，一路往宴会深处走去。
熟悉的声音霍然传入耳畔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，「佩佩，你能不能别闹了！」
我抬眸望去，只见季明坐在面前的酒桌上，暴躁的***眉心。
方芷佩叉腰站在他面前，「你不是说甩了姜思雨就娶我？现在是怎么个意思，难不成你对她还余情未了？」
季明气得发抖，眸底墨色幽深冷寒，「你也知道我为你甩了她？看看你这个样子，她可比你懂事多了！」
我脚步发沉，像被定在了原地。
方芷佩眸底剧颤，好半天挤出来一句话，「你娶她，不是就为了气我吗？你说她唯唯诺诺，不是你的菜，就是个撑门面的花瓶，怎么现在还改口了呢？」
季明勾唇蔑笑，语调是不加遮掩的嘲弄，「就凭她比你会照顾人，长得还比你好看。
行不行？」
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是为了气方芷佩的，可听完他对我那些评价，还是不由得悲从中来。
这就是我尽心照顾，深爱了三年的男人吗？
到头来，我的感情，只不过是他用以嘲弄他人，炫耀自己的工具。
左燃牵着我的手紧了紧，就要带我离开。
季明似有所觉的抬眸看过来，「思雨！」
我身形一僵，不知该走该留。
他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，当着方芷佩的面向我伸出手，「思雨，我们复合好不好？」
我仓促退后一步，没站稳，跌落进左燃坚实的怀抱。
他胸膛坚硬，揽着我的手有力，莫名地令人心安。
左燃勾唇痞笑，缓声道，「你刚刚说，要和我老婆复合是吗？」
6.
季明缓缓皱起眉，犹疑着问，「思雨？」
我窝在左燃怀中，带着他往后退。
「别这么喊我，」从前听来亲密的名，如今却只剩下恶心，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。
」
「怎么会没有关系？！」季明甩开方芷佩的手，着急的凑上前，「思雨，我们好了这么久！怎么能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？」
左燃搂着我的怀抱，不自觉的紧了紧。
他开口时，仍是很有压迫感的语调：「离婚协议是你亲手所书，请自重。
」
我听着，却无比心安。
「那不算数！」无视了方芷佩愈发冷沉的面色，「思雨，我没和佩佩结过婚，我只和你......」
只和我什么？
他该不会要说，只和我结过婚吧？
胸膛里泛起一阵恶心，「哦，但是你出过轨啊。
」
季明闻言，脸色逐渐变得青紫一片，想要争辩，却又找不出借口。
若要人不知，除非己莫为。
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，纸不可能包得住火。
如今悔之晚矣，何必再多此一举。
他这样，除了让我更加意识到，自己曾错付给一个什么样的烂人之外，别无意义。
眼前这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，总觉得万事万物都要为他所转。
他要什么人回来，什么人就得乖乖回头。
他想要喜欢什么人，什么人就得接受他的好意。
我轻声嗤笑，「季明，世界上哪有两全其美。
」
「你既然放弃了我，就不要再与我追忆往昔。
」
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。
离婚前的时光，明明还没有过去多久。
可与现在却是天差地别，久远的好似隔了一层雾，记忆里，怎么也望不真切。
跟季明同居的那几年，他最爱做的就是仗着我对他的爱意，对我呼来喝去。
我当时被爱意蒙蔽双眼，总觉得记忆中的那个季明，值得我为他付出最好的一切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才恍然发觉。
我当年，可不就是被他PUA了么！
你看，左燃娶了我，问的是：「可有喜欢的早餐？我给你做。
」
季明每天的日常却是，质问我，「我都要出门忙业务了，你的早餐怎么还没做好？」
哪怕我六点天不亮就起来，开火为他做丰盛的早餐，他还是会嫌弃的扫过一圈后，挑三拣四。
「这个馒头不够软，你是不是没用心做？」
「豆浆都凉了，怎么回事儿？我忙着出业务呢，你能不能多***持点？」
「好难吃，你上哪买的这吐司，以后果酱你去外国进口给我，不然我就不吃了。
」
哪怕我跟他解释，馒头蒸熟了是啥样就是啥样，天气冷他耽搁了时间豆浆容易凉，果酱和吐司是因为那天没买到原本那家，前晚才和他商议过的替代方案。
他还是有千百种花样，样样是对我的不耐烦。
其实在没遇到左燃前，我一度以为，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夫妻间的常态。
哪有不争吵，哪有不磨合。
于是我也顺着他的话PUA自己——
对啊，就是因为我没买到好的馒头，他才对我不满的；
他工作一定很累吧，吃了难吃的果酱，被客户灌酒后会不会更难受些？
豆浆凉了是不好，伤胃......
到最后，我几乎都把这一切当了真，也变得愈发敏。
感自卑，处处唯他是从。
可笑后来我发现，他所谓的跑业务，就是自己带着合同，耻高气昂的等乙方签字确认；
馒头其实是他最喜欢的品种，他故意刁难，只因那天早起了心情不好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令我暗自庆幸。
还好上天待我不薄，让我遇到了左燃。
这才能坚定的走出来，确定的知道这一切的对错。
可恰应了那句谚语所言：
我本可以忍受黑暗，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。
而左燃，就是那束让我见之难忘，强势理性，深情却又克制的光。
「啪」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季明失控的拿着那本结婚证，语声颤抖，「你们真的结婚了？」
他一直以为，那是我为了气他，和左燃联手演的一出戏。
我一把抢回结婚证护在怀里，迎着他错愕的目光点头，「嗯。
」
有些脸红，心跳得飞快，像是宣誓***那般，一字一顿。
「左燃是我老公。
」
老公这个词像有魔力，说出口时我清楚察觉到，左燃的胸膛起伏一瞬。
隔着肌肤，好似能听见他骤然加速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。
「老婆。
」
他声音本就好听，此刻近在咫尺，磁性便愈发明显。
我红了脸。
方芷佩看得刺眼，忍无可忍冷声道，「既然都已经结婚，就别再插足我和季明的事了。
」
我诧异的睁大眼睛，几乎要为她颠倒是非的本事鼓起掌来。
「不会吧？到底谁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啊？」
方芷佩一跺脚，就要无理取闹的发火。
方才宴会上闹得已足够难堪，季明终究是顾及面子，赶忙拉住方芷佩。
左燃却不让他走。
一扬下巴，「和我老婆道歉。
」季明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他，脸色很不好看，「方芷佩，
我们走。
」左燃闻言笑了，冷冷丢下一句话。
「跟我老婆道歉，还是跟季氏的法务道歉？」
「我给你三十秒，你可以好好想清楚。
」在我面前，左燃从来是尊重又克制的。
但这般强势的回护，不得不说，让我心跳加速得快要飞出胸膛。
哪个女人不喜欢被护着，
被宠着呢？遇上这么好这么向着我的人，我想，我也是不能免俗的吧。
季明黑着脸，
浑身都因不甘而颤抖着。
但他最终还是狠下心一咬牙，拉着方芷佩给我们鞠了个90度的躬。
「对不起。
」左燃讥讽的一扬唇，搂住我转身就走。
边走还不忘轻声撩拨我，「老婆，
消气了吗？」我笑着摇头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。
「倒也不是生气，
就是觉得之前的自己太卑微。
」我是在替自己感到不值，仅此而已。
季明这种人，
怎么值得我为他一直生气呢？左燃缓声笑，「以后老婆在我这，绝对不会受半分委屈。
」
话语郑重如同承诺，我不回答，却默默伸手。
与他十指紧扣，决意再不分离。
方才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后，左燃如约带我见了父母。
7.我来之前就有所耳闻，
说左燃的父亲左聿深，看起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。
商海浮沉，***上的左燃父亲侧脸凌厉，
神情严肃，眼神锐利的好似能破纸而出。
我莫名的有点发怵。
被季明PUA的后遗症吧，
我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，害怕旁人的指责与质疑。
哪怕只是猜想到一星半点的可能性，
也会为此，而心间惶惶不可止。
可左燃与我紧紧相牵的手，偏一阵阵传来滚烫热意，
仿佛是某种无声的安抚。
左燃与我说：「没事的，我父母一定对你满意。
」惊讶于他的自信，
也感动于这般认可。
我先前紧绷的神经，因这一句话而放松下来，到了他父母面前，
已然笑得眉眼弯弯。
果真如他所言，左父见到我时，严肃的脸骤然柔和下来。
好像一瞬间，
他就从商海中厮杀的冷酷上司，变成了***劳儿子终身大事的老父亲。
从他那锐利的眼神中，
我竟莫名读出了几分慈爱。
「哎呀，我们家左燃终于肯娶妻生子咯！」
左父欣慰的拉着我的手，左看右看。
怎么看，怎么满意。
「好姑娘，好姑娘，
以后左燃我就放心咯！」我脸上的绯色顿时更艳了，旁边左母一看，也温柔的对着我笑，
「是啊，这姑娘一看就乖巧，不错不错，我们家燃儿啊，有眼光！」左燃抱着我***，
也不跟他们客套，「那是，我认定的人能差？」左父左母失笑，异口同声斥他，「你这孩子！
」随即又对视一眼，眼底笑意深深，其中是骄傲正肆意蔓延。
·从终身大事关心到我的过往，
聊着聊着，不知不觉就转到季明的事上去。
左聿深语调沉下来，柔和的脸顿时绷紧，
「我听说小雨之前，被人欺负了？」不过半小时过去，他们对我的称呼已经从「这姑娘」
变成了「小雨」。
亲昵爱重，可见一斑。
左燃认真的点头，「是，我会处理的。
」
左母笑着打了他一下，没用力，挪揄他，「你这孩子！专心跟小雨过你们的婚后生活去，
他的事啊，就交给妈来处理。
」左父低笑一声，「是，你不必挂心。
」「婚后生活」
四个字不知怎的就说得左燃红了脸，他乖乖点头，「好。
」不过第一天初见，
我与他父母间的氛围，连同他一并，融洽的如同一家四口。
「我们这样，像不像老夫老妻？」
左燃的话总能让我一瞬间又喜又羞。
我故意抿抿嘴，小声回，「才不老呢。
」
「像热恋期才对。
」不知不觉就谈了许多，直到最后，左聿深和左母被合作方拉去谈工作，
他们还恋恋不舍的攥着我的手。
「小雨呀，你以后有空，多来陪我们聊聊天。
」我笑着应是。
心想，他们真的把我当成一家人了。
真好啊，我以后，也能有个安稳的家了。
·宴会上，
左燃也应景的喝了酒。
待到要回家时，他才忽然反应过来——喝了酒，就不能开车了。
「难得，」他拿出窃听给司机打电话，「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，一激动，
就什么都给忘了。
」是啊，京圈太子爷一向清正自持，哪有如此放纵喝酒的时候呢？我好像，
成了一个人世界里的特例啊。
这个认知，令我不由自主的起了念，刚一转头。
却发觉左燃望向我的目光，泛着道不明的情绪。
他认真的问，「老婆，
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过婚后生活？」我还没想出答案，语调含糊，「你要是还想等等，
就再等等，也没关系......」8.婚后的某一天早晨，我被程絮絮一个电话喊醒。
睡眼朦胧的接起来，却听到那端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声音。
「你老公可真行！」
程絮絮还是这直率的性子，冲上来就是一句劲爆开场白。
我老公......行？咳咳，
虽然知道她肯定没想到这一层，但是吧这话我怎么听着......就这么有歧义呢？
难道我......果真是被左燃带坏了？「发生什么好事了，这么开心？」我勾起唇角，
仿佛预料到一场好事的发生。
「啊？」没想到程絮絮愣了一下，「你老公没和你说？」
我摇头：「没呢，什么事？」程絮絮如此这般说了足足二十分钟，我才听完整了事件的经过。
原来左父所言不虚，季氏集团当真被他出手料理了一番。
只不过料理的方式，着实有些特别。
小说里的商战：一声令下，千军万马出发搞垮一个公司，无视法律且狠毒。
现实里的商战：季明公司的发财树***之间全部枯萎，鱼缸里白金龙鱼被换成草鱼，
前台的招财猫变成了猪猪侠。
这谁看了不得单走一个6？听到这，
我忍不住笑出了声：「然后呢？」程絮絮在屏幕那头眉飞色舞，「笑死我了，
你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季氏集团门口！」我疑惑的「嗯？」了声，「细说。
」
于是程絮絮又声情并茂的跟我讲述，他公司门口的广告位是如何被左家包了20年。
炫目的广告，横竖都写着一个「左」字。
举目望去，
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公司是左父左母开的分公司呢。
我噗嗤笑出了声，
心里给左家又比了个大拇指，「有点东西。
」「何止是有点呢？」
程絮絮语气里满满的与有荣焉，「季明也是，居然敢在和左家的合作里公然造假，
交付仪器质量和财务报表记录都有问题。
」「那是挺大胆。
」左家原本就有心出手，
季明此举，无异于是自己往火坑里跳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业务合作上的多处意外，
昔日繁华鼎盛的季氏集团终究被一点点拖垮。
百尺之山尚惧崩于蚁穴，更何况，
季明还亲手给自己公司埋了个***包呢？跟程絮絮又闲聊了一段后，我在窃听的新闻推送上，
更直观的看到了这件事的全貌。
#京圈老牌豪门披露季氏造假真相，相关部门已介入调查。
#季氏集团宣布破产，未来应该何去何从？
#季明公开道歉：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评论区里热闹的像过年：【听说季明对婚姻不忠，
我当时还心寒，难道位高权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？还好，正义虽迟但到，
季氏集团能有今天也实属活该。
】【之前都有传过他说的话，只不过被压下来了，
我真建议你们去听听，太荒谬了！】【回楼上，确实夸张，不像是个人能说出来的东西。
】【我没文化，说不出什么别的，只有一句好似能表达此刻心情。
】【什么商圈新贵，
还以为多厉害呢，没想到就是个靠数据造假起来的家伙。
】【听说他最后也没捞着好，
出轨后那个三一看公司出事，还抛下他跑了。
】【该！家里老婆不好好珍惜，
非去外面沾花惹草，他公司寄了我也只能说是大快人心呐！】如此种种，不一而足。
墙倒众人推，他做的那些事引发了众怒。
一溜儿翻下去，竟然连一个同情他的人也没有。
「在看什么呢，老婆？」评论区人才辈出，看得我嘴角上扬，竟连左燃走到了身后都没察觉。
他极自然的将手环过我腰，轻轻搂抱住了我。
我将窃听屏幕亮给他看，
果不其然见到他也勾起唇角。
「他被方芷佩甩了。
」「嗯。
」「你做的？」「没有，
她自己对季明不满。
」基于物质的，带着目的性的爱情当然不长久。
对于他们之间的结局，
我并不感到意外。
破旧的街道上。
邹佳宇开了罐啤酒，有些犹豫的挠挠头，
「你和佩佩姐分手了？」暗色将季明的眉眼拢上一层阴郁，良久，他低低「嗯」了声。
「她把我给甩了，」含恨的字句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，「亏我还以为，
她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钱。
」「唉......」邹佳宇拿起啤酒，咕嘟灌了一大口，
「你要是早点跟她求婚就好了，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。
」季明神色更冷，
眉眼皆是遮不住的落寞悲凉。
「我跟方芷佩没可能的，我们不合适。
」
此语惊得邹佳宇转了眸，难以置信开口问。
「这么多年了，你心里不是一直念着她吗？
怎么会不合适，哪怕你和姜思雨结了婚之后......」这个名字显然触碰到了他的逆鳞，
季明狠狠一皱眉，「别提姜思雨！」「好好好不提不提。
」邹佳宇无奈，
只得一个劲的顺着他，「宴会上我可问过你了啊，你说的不求婚。
结果到现在，唉，
谁也没留下来。
」季明神色恹恹，「结了婚更麻烦。
」「这倒是。
」邹佳宇点头，
顺手递了啤酒给他。
季明接过啤酒，喝了口，皱起了眉。
「真难喝。
」邹佳宇重重叹了口气。
现在，他也只能喝得起这种廉价酒水了。
还当现在是季氏集团如日中天的时候么，
他们现在可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呢。
「以后，你打算怎么办？」邹佳宇咕嘟咕嘟喝完了酒，
用力一捏，「实在有困难就来找我，不说大鱼大肉，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。
」
季明凄凉的笑了笑，话语在喉间转过数回，到底还是咽了下去。
生活费他能拿出来是不假，
可他背负的那些负债呢？邹佳宇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，怎么可能还的完那几百万呢？「好。
」
季明唯一一次善良，是转身后拉黑了邹佳宇所有的***，独自一人，走进了瑀瑀黑夜里。
后来再遇。
是某一日我和左燃出门约会，却在街灯旁看到个熟悉的身影。
季明失魂落魄的站在路灯下，双目空茫。
见了我，眸底才亮起星星点点的光。
「思雨，
对不起......」季明小跑着冲过来，我借着左燃的手轻轻一侧身，躲开了他，
「救救季氏集团吧，三年感情，你不会这么轻易放下的对不对？」9.我冷淡开口，「季明，
这三年你怎么对我的，你自己心知肚明。
」季明身形一晃，有点恍惚。
他是怎么对我的呢？
遇事不闻不问，在朋友前拿我肆意取笑作乐，
理所当然的命令我为他做这做那......季明果然不说话了，
他的目光落到我和左燃交叠的手上，狠狠颤抖着，极为受伤。
他脚底下，
躺着好几个廉价的烟头，看来在等我时抽了不少的烟。
「看在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。
」
他深吸一口气，竟是缓缓跪了下来，「思雨，求你。
」曾经在我面前，桀骜不驯，
骄傲到天上去的人。
此时此刻却跪在我面前，卑微到了尘土里。
其实他曾有很多次机会——在我为他端上早餐时，
他可以用甜言蜜语哄我开心；在方芷佩回国找他时，他可以坚定一点拒绝；在宴会上，
他如果不曾说那些贬我至低的话，我想，命运的轨迹也不会将我牵引至这里。
可人生，
本就是一场没有「如果」的旅途。
错过的人，辜负过的一切，又怎么会再陪伴着他走向未来。
左燃的声音适时响起，***冽雪霜冰般的冷沉，「你的一跪，值钱么？」他微微勾唇，
目光下暼扫过面前人的脸。
是啊，他如今已不再是季氏集团的掌权人了。
位高权重者的一跪，
或许价值千金；可以他如今的境况而言，这一跪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季明颤着身伏在地上，
久久无言。
「哟，这不是季总吗？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呀？」路过的混混勾肩搭背，
看笑话似的团团围在他身边。
季明咬着牙不吭声，却因一句话而停住了脚步。
「你是不是很需要钱啊？」混混说完就大笑起来，看到他因惊诧而睁大的眸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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