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哐当”一声，刀剑落地。
我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。
一直在院子里***的人儿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，惊叫了一声，搂好衣服赶紧冲了出来。
“沈薇，你疯了！”
顾允成冲了出来，一个脆亮的耳光在我脸上落下。
其他人惊的连忙下跪，只有陆晴晴仍然楚楚可怜，拉着顾允成的手劝道：“二郎莫气，想必是夫人一时气急，这才做了这么些有辱斯文的事！”
他们出来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了被我划烂的墙体，自然知道我方才都做了些什么。
“你这个妒妇，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？”
顾允成不知为何，气到了极致。
这句话落在陆晴晴的耳中，可是天大的喜事！
只见她小鹿般无辜的眼眸咕噜一转，眸中满是得意之色：“二郎之言甚是，沈***贵为相府***，侯府夫人，却同我置气了这么久，还一言不发回了娘家，心胸未免狭隘！”
这句话正戳中了顾允成的心事。
毕竟前几日是五年来我第一次和他发生争执，争执之后我便回了相府。
这对于顾允成来说，何尝不是巨大的羞辱？
果不其然，顾允成的眼中瞬时迸发火光，咬牙切齿地说：“沈薇，你不配为我的夫人！”
我看着他，心里冰寒刺骨。
那张在我怀里藏在一日的和离书也终于被我拿出来，重重甩在他脸上。
“你也实在配不起我沈薇！”
“顾允成，我要跟你和离！”
顾允成捡起那份和离书，不敢置信地读完，眼中满是震惊之意。
他不明白，一向爱他如生命的人，怎么瞬时间就要同他和离。
过了半会，顾允成嘴角扯出轻蔑的笑。
“沈薇，你竟也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把戏。”
和离书被他揉成团，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。
“你本来就已经成了京城笑柄了，除了我没人愿意娶你，离开我之后你还能去哪？
还有谁敢娶你？
不如早些问问城东的尼姑庵还收不收信徒，你去常伴青灯古佛算了！”
我下意识咬住了牙，努力不让眼泪渗出来。
却忽略了自己刚刚情绪崩溃，浑身微微颤抖着，一双眼满是通红，几丝碎发缕缕落下，更是添了几分破碎的美。
看到我这样，顾允成倒吸一口凉气，竟有些面露不忍。
“我知道你不过是一时生气才想跟我和离，若你收回刚刚的话，我可以假装没听到，你会一直是侯府的夫人。”
“但我实在放不开晴晴，所以我也希望不贵为夫人，可以容得下她。”
顾允成的一番话说得诚恳，看似彬彬有礼，实则对我步步紧逼。
我想，他一定看到了我划破的墙体。
可他充耳不闻，看起来极其不在乎。
好不容易示软，却是叫我一定要容得下陆晴晴。
当真是讽刺至极。
我看着他，蹲下身去把成团的和离书捡起来，小心翼翼拨开。
“我不想再当你的夫人了。”
顾允成脸上一沉，表情难看到了极致：“你当真要和离？”
“我没有一刻这么认真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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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把和离书向他一举，眼神坚定无比。
顾允成似乎要在我脸上寻找说谎的痕迹，但很可惜，这一次我是认真的。
顾允成怒道：“沈薇，你最好别再回来求我！”
这句话落在我耳边，我只觉得可笑至极。
这么多年来，他依靠着相府的势力才坐稳了侯府的位置，不然就顾家这破败的样子，早就已经被人吃干抹净。
如今和离，他却让我别再求他！
说完之后，顾允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。
但他还没开口，原本站在他旁边的陆晴晴却忽然软了下来，柔柔地挂在顾允成身上。
“二郎，我的肚子好痛….”陆晴晴捂着肚子，一双柳烟眉紧皱着，像是马上要晕死过去。
“我是不是怀了二郎的孩子？”
顾允成马上紧张起来，就要带陆晴晴走。
我马上拦住，把和离书在往他面前一送。
“签了和离书再走。”
“沈薇，你真是好样的。”
他气极反笑，当着众人的面咬破了手指，一个血印坦坦荡荡印在和离书上，昭示着我们之间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。
我得偿所愿，让了一步。
顾允成狠狠剜了我一眼，径直撞向我的身体，不顾一切抱着陆晴晴远去。
而我被他撞得摔落在地，狠狠坐在碎落的石块上，手掌上的鲜血隐隐渗出，整个人狼狈无比。
可我不觉得疼痛，只觉得解脱。
我撑起身子，望向那一堆碎石，又望着手里的和离书，笑了。
笑着笑着，不自觉有眼泪渗出。
昔日光景尽数浮现在脑海，我才知道年少的誓言已经过了这么久。
总角之宴，言笑晏晏。
锦水汤汤，与君长决。
我不会再爱你了，顾允成。
那日一别，我再也没有见过顾允成。
陆晴晴怀了他的孩儿，现下正在养胎中，两个人理应过得浓情蜜意，但顾允成竟未再去过她房中，反而是一头扎进了南方军营。
听闻这些事的时候，我正在绣嫁衣。
父亲母亲给我说了一门新的婚事，不是什么权贵之家，但也称得上是富甲一方。
我原先不想再嫁，可相府就我一个嫡女，父母亲怕百年之后我无处可依，便对我百般劝解。
左右我也算是个黄花大闺女，总不能为了顾允成那个***便放弃人生，真的如他所愿去当个尼姑。
就是听说那少爷从没露过脸，我提出想看画像的时候，父亲也支支吾吾的不说话，只是让我放心嫁过去。
往日嫁给顾允成的时候也是匆忙，嫁衣也是衣裳铺子里现买的，不太合身，却也连改的时间都没有。
想到这，我更是觉得那五年婚姻，真是可笑至极。
正想着，门外突然来报，说是我那未见过的夫君差人送来了聘礼和嫁衣。
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，缓缓起身。
刚行至院中，就被那浩浩荡荡的聘礼吓到了。
几十台聘礼鱼贯而入，无数的珍宝被送了进来，饶是我再锦衣玉食，也被这样式惊讶到了。
最后压箱底的，是一件嫁衣。
通红的宽袖上用金丝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，料子也是千金难求的蜀锦，南海的珍珠被衔在凤凰嘴上，一切栩栩如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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