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一团乱麻
回到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，雨依然在下，没有要停的趋势。雨夜开车是李董淮最不喜欢的事。
生老大的时候也是一个寒冷点冬夜，也是下着雨，谭琍敏羊水破了，流得满床都是，两口子慌了。李董淮把妻子连被子一起抱下了楼，用个雨衣裹着，在路边打车。
有出租车还拒载，以为是一个死人。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。那时候他就暗下决心，一定要出人头地，一定要赚钱，一定要买车。可是现在什么都有了，他和谭琍敏却走到了这个样子。离婚冷静期凭证上红色的印章就像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。
开门时却发现，门被反锁了。
“你都没回来，他们锁什么门啊？”李桂芝不满的说。钱都是儿子赚的，还不让儿子进门，她生气了，使劲敲打着房门。
“好了好了，吵了邻居。”李董淮制止着***行为。
他拿出电话正要给谭琍敏打电话，门开了，是大女儿李颖冬。
“***都没回来。你们锁门做什么？”李桂芝先发制人。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李颖冬问。
“我怎么不能来？”
“你亲儿子又把你撵出门了？”
“你个姑娘怎么说话的，没教养。”
“没教养也是你不要的儿子养的。”李颖冬不甘示弱。
她们两人一直不合，就因为李颖冬是女孩。李桂芝重男轻女。当初知道是个女儿连谭琍敏的月子都不来照顾，明明她有的是时间。
后来小儿子李秉韬出生的时候，她想来照顾，但是家里条件好了，请了月嫂。她还是三天两头的过来看孙子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后来发生很多事情，女孩子本来就心思敏感，特别是过年的时候，给两个孩子的红包金额不一样之后，女儿李颖冬就彻底记恨上了这个奶奶。
李颖冬15岁，正在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，她才不怕什么奶奶的。而且李桂芝对妈妈也不好，来家里住了半年，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。她当时正在6年级，天天看奶奶骂妈妈，她就护着妈妈和奶奶吵，差点把学习拉下了。
因为奶奶来家住这件事，她对爸爸也是记恨上了，明明是奶奶的错，爸爸只会偏袒自己的妈，其实她不知道，晚上李董淮还是会给谭琍敏道歉，好好哄自己媳妇的，也是因为他还能这样做，谭琍敏才没有和李桂芝计较。幸亏半年后李桂芝走了。
其实对这个放着自己的儿子不养，却偏疼别人的儿子，最后连自己都亲孙女都不爱的妈，李董淮还是颇有怨言的。他只是表现的不明显。自己的亲妈，又能怎么办呢？
“这么晚了，睡觉去吧。好不容易回来一天。”李董淮柔声哄着女儿。
李桂芝还在那里骂骂咧咧。“妈，你也去睡吧，不要烦了。”李董淮没了耐心。看儿子不高兴了，她只有偃旗息鼓。
“我妈今天被车撞了。”进卧室的时候，女儿突然说了一句。女儿进的是他们夫妻的主卧。
“什么？”李董淮急忙走过去。但是女儿已经反锁了房门。
“丫头开门，***怎么了？”
“我妈我会管，你管好***就可以。”女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，还带着气。
算了，没有找自己，应该撞的不严重。李董淮心里想着。
睡吧，今天一天太乱了，没有洗漱他就上床了，在书房还有一张行军床，他回来太晚或者喝了酒，就会睡在那里。
第二天周六，天刚亮，李桂芝就来敲门了，又开始说要李董淮想办法捞人。
“他就应该被关几天。长点记性。”李董淮没睡好，***的噩梦，一会是他小时候，他哭着追***画面，一会说他开车撞向了谭琍敏。一会说那个离婚冷静期的凭证变成一个怪物要吃了他。
他真的不想再管他妈的这点破事，要是早点听谭琍敏的话，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烦心事了。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，他还要打几个电话，找找人或者约人吃饭，大能企业的事情还没有眉目。
对了还得和儿子说个对不起，昨晚没有回来吃饭的事情。这个***的生活，乱糟糟的。
胡乱的抹了几把脸，他打开窃听通讯录开始琢磨该找谁。李桂芝又在敲门。
“搞什么？”李董淮没有好气的说。
“你吃什么早点。”
“随便。”他正在烦的时候，这么早又不好找人，昨晚没睡好。今早又被那么早吵醒，他一肚子的气。中年男人不容易啊。
“谭琍敏就不会多理解一下自己？”李董淮又想到了那张被他丢在垃圾桶的凭证。不知道会不会被保洁的丢了。应该不会的。他的办公室保洁不会随便进，里面很多重要文件。
他又睡到了行军床上闭目养神。
李桂芝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，和她说过多少次如果他在里面和重要的人通视频，她就不要直接开门进来，也不要站在门口乱叫，她就是不听。
“我在自己老儿子家还不能开个门啊？”
李董淮刚睡着又被吵醒了，他很无奈。煮好的面端了进来。
“以后不要给我端进来，书房你也不要随便进。”李董淮没好气的说。
他抬了面条去了客厅，看到女儿起了。
“丫头吃面条吗？”他含笑问着女儿。
“你认为***会给我煮面条吗？”一早上就是火药味，李颖冬连奶奶都不叫，直接顶了回去。
女儿进了厨房，开始做早餐。餐桌上母子两人吃着面条。
“多下点面条怎么了？”李董淮直接问李桂芝。
“她又没起床，我怎么知道她吃不吃。”李桂芝说。
“什么叫我没起床。你那么大声敲我爸的门谁还能睡啊？”
“早起点怎么了？又不是猪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李颖冬从厨房冲出来。“你煮面条的水还是我烧的，我要煮面条给我妈的水，你趁我上厕所的功夫就下了面条。就变成你煮面条给我爸了，到底谁是猪？”
李颖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，本来水被抢了，她就生气了，想着妈妈伤了，她不想吵架。结果还遇到这个蛮不讲理的李董淮的妈。
“够了。不就是面条吗？我给你们煮。”李董淮冲着李桂芝发火，前两个字冲她吼出来，后面的话却是柔声对女儿说的。他心疼自己的女儿，经常被奶奶欺负。
“你就一天惯事她吧。”李桂芝还在嘟囔。
“我自己的女儿我惯事了怎么了？你一天还不是惯你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？这个还有我自己生的。我惯了怎么了？”李董淮失望至极。
突然，小卧室门打开，李秉韬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，抬起奶奶的面条，迅速的倒在了垃圾桶里。然后跑回了卧室，锁上了门。
当所有人还在错愕的时候，女儿发出个大笑声。“小韬韬，下午我带你去开盲盒。”
第5章
儿子的对不起
奶奶的面条被孙子倒了，李桂芝愤怒的要死。可这是自己的孙子，她又舍不得骂。
“都是你把弟弟带坏了。”她把火发向了孙女身上。儿子和孙子，她都舍不得骂。
李颖冬又要冲上来和她理论。李董淮拦住了。
“下去给***抬一碗土鸡米线吧。”李董淮从钱包里面掏出50块钱拿给女儿，让她下去买早点。
“我也要。”李秉韬开门出来了。
“我们俩下去吃，吃完了给妈带一碗，她还在睡。”
“这么晚了还不起。”李桂芝又嘟囔开了。
“我妈自己的家想睡到几点就几点，关你什么事儿？”青春期的孩子根本不怕事大。她像一只好斗的小鸡护着妈妈。自己的妈被车撞了，今天多睡一会怎么了？昨晚她说话，李桂芝也是听到的啊？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媳妇，反而还要怪她睡***？
“我妈被车撞了。”李秉韬说。
“撞死算了。”老太太又嘟囔了，她这个毛病改不了，总是有事没事的找话讲，还处处说话膈应人。
“你再说一遍？”李颖冬跳了起来。“我妈死了，你就高兴了，你就可以给我们换后妈？”她冲到李桂芝面前，她也是一个暴脾气。
“你出去你出去，不要在我家，我不要后妈。”李秉韬开始哭着推搡着奶奶去门口。
李桂芝也有点后悔，那句话她就随口一说，并不是真的有那个意思。她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，絮絮叨叨的，不走心。
李董淮很烦，看到自己的妈妈这样说自己的媳妇。这个家从来没有受到她的一点照顾，反而是因为她增加了很多的麻烦。他是看的明白的。
“你还是先回去吧。”李董淮对李桂芝说。他很后悔昨晚把她带回来。
“那你弟的事儿？”李桂芝还是不死心。
“我救不了他，你不要想了。”李董淮“我送你回去。”对这个妈妈他百味杂陈。
“我自己走。”全家都不欢迎她，李桂芝有点生气了，她气鼓鼓的走了。
“以后不要倒奶奶的面条，浪费食物了。”李桂芝走后，姐弟两个抱在一起跳，哈哈大笑。他有点无奈的对李秉韬说。
李秉韬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歪着脖子，缩在姐姐身边不说话。小时候活泼可爱的孩子，上学以后，因为太调皮，经常请家长，被老师管的严了。他收到老师微信就会回来骂一顿孩子，一来二去，儿子和他的关系不好了。他问十句，儿子就回一句。儿子很怕他。
姐弟两下去吃米线了。李董淮进了卧室看谭琍敏。不管客厅闹成什么样，她一直没出来，这不是她的风格。李董淮有点担心。
床上，谭琍敏在刷着窃听，斜靠在抱枕上。脸色看上去不差，也没有伤。
“昨天伤到哪里了？”
谭琍敏没有说话，抬头看了他一眼。淡淡的眼神，像是没有睡醒又像是看一个陌生人。李董淮叹了口气。自己的媳妇只能自己哄啊。
他掀起来被子，看她的腿。谭琍敏没有动，一股子云南白药的味道冲了出来，李董淮看到了腿上的淤青。
“谁撞的？报警了吗？”
谭琍敏还是没说话，李董淮又叹一口气。他伸手要搂谭琍敏。
“我们要离婚了，你忘了吗？”谭琍敏扭开身子避开了，看着李董淮。
李董淮无奈的用手搓了一把脸，这个是他的招牌动作。他感到无奈的时候就会这样。
“你的腿到底能不能动？有没有照片？”他到底还是不放心。谭琍敏还是不说话，脸扭到一边不看他。
“我不会离婚的。”话不投机半句多。看到谭琍敏不愿意沟通，他也无趣的出去了，桌子上的面条都浓了。他的心情也不好，又是公司，又是车，又是离婚的，他也烦躁的很。随便吃了几口，看到被倒在垃圾桶的面条，又想起了小儿子，得和他说句对不起。他刚才怎么又忘记了呢？
一早上事情怎么就那么多？
吃了面条，他又开始翻窃听看通讯录，一边检查着脑海中的记忆，大能企业的组织架构。到底还能从哪里挖出消息来？谁的七大姑八大姨会有用呢？
9点18分，微信收到消息《羊肉怎么吃最补》看名字不用想，又是林楠红发过来的。李董淮笑了笑。小姑***做派。他习惯性的划走了消息，没有点开。不过今天要不要带她见客户呢？再说吧。
姐弟两笑闹着进了家，弟弟冒失的奔跑着，抢着把米线拿给妈妈。手上还拿着几个卤鸡头，他爱吃。这孩子很聪明，学什么都快。就是调皮坐不住，站个路队也要和其他同学打闹，上课也是东歪西倒的。比起其他的同学，他就显得很另类。让老师头疼。
“***不会在床上吃东西。”李董淮提醒着儿子，但是他像是听不见一样。这个儿子也让他有些头疼，女儿的乖巧懂事成了他鲜明的对比。。
他走进卧室，谭琍敏正在出来。两人有些尴尬的堵在了过道。谭琍敏走路有些瘸。儿子扶着一边，他扶住了另外一边。这次谭琍敏没有躲开。
早餐后，女儿开始洗碗。儿子被妈妈安排洗球鞋，谭琍敏正在拆沙发垫。这就是家庭的日常。
李董淮一头扎进了书房，到底这两天找谁呢？最好能一天搞定，剩下一天能陪陪孩子。还得抽空明天下午送女儿回学校。昨天晚上都不知道谭琍敏怎么把女儿接回来的，到底是去的路上被撞的还是回来的路上被撞的。谁也没告诉他。他有种被家人孤立的感觉。
按照四象限原理，这个不是最重要紧急的事情，先丢一边。大能企业的人事调动是最重要也是最紧急的工作。
他又忘记了和儿子说对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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